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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走出冬季第二部(小说连载)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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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23-05-21 20:31扫一扫,手机看帖

   赵光家的小阳台就被暗黑吞噬。客厅灯光映射赵光的头像贴在靠沙发的墙壁上晃动,偶尔抬头朝向阳台,心里便会升起一股无烟火苗,虽然他好几次遏制了还没形成气候的无烟火苗,毕竟他张开单薄嘴巴,不满意所看到懊恼的那些哪怕是短暂几个小时的暗黑,天一明亮,被人唾弃的暗黑就会悄无声息地遁逃。赵光用他平时习惯干嗓子,发出对不满意的东西“咳咳——”两声,同时,免不了他会边用手指指那东西,嘴里边吐出嗡声嗡气几句,说:“咳,不给面子,风卷叶的残酷,窗户那点天光遮得严严实实,外面吹呼啸扑扑达达风吓得跑人,帽子刮树上,晦气,咳,女孩子敢走夜路?”


赵光今天下午从市政府回来就遇上街上有两个结伴走路小姑娘,一阵风哎哟刮过去,轻而易举揭跑了她们怕是八成新机织绿红黄三色的毛线帽子。赵光言不由衷的话,虽然找些发泄企图,归根到底,赵光不可回避的是一种担心,因为这个担心,基于客观现实,无疑指他那个在藏书馆值班的女儿赵婷婷。假如没这一档子挂心事,亦可能给予刮风吹帽的评论,另有其它看破不说破的想法,比如经济条件决定上班不上班,或者说基于什么情况下工作;毫无疑问牵扯到家庭生活的事。实际提醒他的,一回来就遇到婷婷在天寒地冻恶劣环境下工作,他耸耸双肩,双手朝眼前一摊,用他万分惊讶与挂念的神色向四下望去,很快,他平复了一种侥幸心境,一种心里富裕有数的心境,他身板挺得很直,右腿提起朝前踢了一下,仿佛踢走他眼前过去曾经那个混蛋王八蛋的悲哀贫困,倘若经济拮据的环境,他绝对不厌弃目前仍处于比较困难的事。早上,赵光在厂里给婷婷电话,说是到市里办点事。住宿于他来说,厂里家里都可以,随意性比较大,之所以给女儿电话,完全显示他这父亲无论走在哪里,不会忘记可爱的宝贝女儿。
赵光感到稍微不顺心的是傍晚;婷婷打家里电话,没说一句话就把话机挂断,让赵光非常失望。尽管她后来来了电话,可是,话语权却被她牢牢主宰。赵光知道婷婷的动机,无非告诉他一下。最后来次电话是晚九点刚过。恰恰这个电话,赵光听到后大惊失色,脸面刷一下变的惨白,两鬓角渗出许多线串似的细汗珠子流淌,除了握拳跺脚外,再没有其它解决的办法,他想冲杠婷婷:简直不可理喻。然而,肯定的,决非主观愿望的,他绝对不会对着话筒气冲冲地指责婷婷为什么把这件属于天大事——林巧和童承钢请到家里来借居几天?绝不会甩出先知先觉里手的呵笑她滑天下之大稽。倒是他被顽皮婷婷的说辞弄得措手不及伴随有苦难言,手握电话,觉得千斤重量。刚要把他请与不请两者之间关系、相互能接受的想法告诉她,顽皮淘气的她,在话筒那边使出非一般的怒气样子,“啪——”一声地断了电话。赵光听到那搁话筒的重重响声,心底的蓝色海洋像掀起乌云密布笼罩着,不知道航标在哪儿。非常无奈的神情对着已挂机的话筒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的疲惫无力的搁下话筒。
赵光回味婷婷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准备回到他的私企找个房间睡觉,说他业已习惯……她说他别啰嗦了……否则,不回来了……他和宇宙空漠对接,单过日子。
“不懂、不懂,她懂!好笑不?”赵光朝凉凉的话机说。嘴角跟着扯动一下,伸出食指既敲又弹茶几后,枯皱眉头,手指又往头上抓了几下。在他看来,这件事非常严重;犹如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掀起!
赵光、童主任和林巧之间关系,不要忘记赵光的妻子余桂芬,说起来,他们早就不仅仅是认识而且两家也是早有往来。最具戏剧性的,他们巧合认识时间和地点是在那年同一天的十月国庆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赵童两人或者说两个家庭的关系可以确定超乎寻常。追溯这段历史,还得从文革初期算起,迄今二三十年了。
那时,林巧是商业局业余宣传队跳舞演员,容貌娇美,修长的腿,擅跳少数民族舞蹈,当时地区歌舞团想调她当专业演员,她婉言谢绝。
那个热烈而猛浪的时代,赵光和婷婷的妈妈余桂芬刚好处在美丽热恋中,一次,他们去欣赏林巧在工人文化宫一场演出。迄今,赵光脑海里仍保留当年工人文化宫无疑是湖丘市唯一时尚的雄伟地标印象。赵光终身难忘那天幸福的傍晚,意气风发的赵光不顾二十几级台阶的磕踫危险,拉着恋人余桂芬一口气跑上跑下,在赵光看来,仿佛他们置身于十月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兴奋异常的是他第一次听见余桂芬一串串清脆笑语,夕阳那唯美的光辉正呵护欢声笑语恋人,他们披着唯美变幻的霞影,刺激着这对恋人奔跑跳跃在喜悦的青春岁月,无比热烈激情必将産生无比春潮涌现膨胀,猛地一霎时,赵光勇士般扭过身去,紧紧相互拥抱与相互亲吻,他们迎来了围观昂扬的许多恋人的祝福,并且他们中也有几对恋人情不自禁来效仿,顿时宽敞绿茵平地响起一阵阵欢呼声一阵阵歌唱声一阵阵舞步声,整座工人文化宫沉浸在炽热欢乐的海洋,不知从哪儿飘进一首甜蜜的歌:“五彩云霞空中飘啊,天上飞来金丝鸟……”是啊,这里确实是青春不死的美的天堂,已成为年轻人动魄心魂的集合地!后来,赵光桂芬和在场的青年他们知道,似百灵鸟的歌者,便是那晚跳朝鲜舞喜气洋洋的林巧!
演出一结束,林巧还没卸妆,背个深黄色挎包在台口下梯地方喊正要起身准备离开座位的余桂芬……她们早就认识。俩人拉拉手热乎劲被斜处里过来一个穿军装青年人打断,林巧就向余桂芬隆重介绍了童果麦,供职农科所。余桂芬也不隐藏小秘密,把赵光推贷物一样推到林巧和童果麦面前,他们这样在意外场景下互相认识了。其实小秘密,是林巧动的心智拿两张票给余桂芬的,请他们参谋参谋对像童果麦行吗?
往事如烟……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秘密事。赵光从不告诉婷婷。任何年轻人不都一样有些过去难以消失的隐私?这么多年以来,自我抑制情感的赵光,很想把他认为已经成为静水止浪事不想再重复昨日往事……
但他却在此时流泪了,无声、深感孤独,他仿佛拖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小阳台朝南方瞧,他是否需要小阳台弥漫阴黑掩盖他整个身体?是否只能用这种消沉方式去排斥自我?尽管很难想象他已经连呼吸都感觉困难。然而,赵光真正念念不忘还原他的本质,仍是婷婷的妈妈现在究竟在哪儿?从心里无数次面向连绵起伏湖丘山脉和渺茫远方倾情呼唤,日复一日……夜深人静无论娇辉月光与辰星也好,阴霾冰霜与暴雨倾泻也罢,亲情缕缕编织的思念早已成为他每天不可或缺的祈祷!曾经痴迷他所动用有限手段去打听去寻找桂芬,……可是,所获的心目中的她,仿佛人间蒸发,但,他仍相信奇迹在某天早晨抑或是幽静夜晚桂芬会出现他的视角,因为当初一句歌词:“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他拥抱亲吻她时亲自伏他耳边告诉的;因为他必将抱着这一线永恒希望等桂芬回家;因为、因为婷婷要妈妈呀……原谅吧,爱人,桂芬——
此刻一切涌动纠结的原因,是娇惯少不懂事婷婷引起,借宿的偏偏是林巧和她儿子承钢!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不合常识的安排?赵光听婷婷口气,至少三天,天呀,三天将意味着什么?对于现代时尚有家庭整体来说,无疑是漫长岁月震惊的事儿。从未有过粗糙野蛮语言的出口行为,开始从赵光思想上衍生弥漫,一脑门不可遏止的火气,骂了一些说不出所以然娘的爹的脏话丑话,搜肠刮肚能够骂人的话通通无所顾及小声骂出来,“妈妈的……缺德!”——骂的不要鼻子的丑话仅止这一声过后,反手就向沙发上扇去,哎哟——扇出的劲道把上面堆积的报纸稍有卷角的也掀了起来,特别脸上红紫相兼的颜色让人困惑与惊悚,双手抱拳朝暗黑天空拜了又拜,嘴里念叨:“黄毛丫头,小祖宗,先向我这个你看不上眼的老朽问一下,可以吧,要了你自尊心?”赵光擦了一下眼角泪水,似乎强制攥紧两手拳头对撞解恨了?是的,他感受到很大委屈,特别不能容忍接受婷婷对他没由来的偏见。因为,最不爱听并且捣心的就是婷婷说他想在外面找外遇、性解放——
“气死人了!天大冤枉,你妈妈知道你说的话,即便是舀干湖丘水也洗不清楚的哇……下辈子还在你妈妈面前续罪忏悔?”赵光絮叨完,觉得眼帘有点涩的不舒服,扬起哆哆嗦嗦手揉揉,然后颤栗地端起几上专属他使用三寸高的乌黑茶杯猛灌几口压压心火,太娇惯的,怨谁?指头指向自己,接着絮叨:“为什么不在话筒呵斥她?”
如果赵光两父女的事由旁人评论,肯定有一条理由是存在的。即赵光无论怎样想也好,抱怨也罢,综合起来看,考虑比较全面。问题是婷婷的妈妈不在家呀,一个有夫之妇携子借居,怎么看?何况童主任那里咋想咋说?不是往自己身上浇油?火星子一点就像炸药立即燃烧,毁灭家庭大事也敢一时痛快答应?
所以来了两次电话,赵光犹豫得不敢贸然去接,已经不敢面对童果麦和任何人来的电话。他心算很内行,眼睛朝墙上那个响咔咔的不紧不慢的并且节凑均匀的挂钟望去,九点多了,藏书馆已关门了,童果麦回家见不到她娘儿俩,不会骑车去藏书馆?弄不好会找到他赵光的!
赵光从未有过这般举棋不定的困惑,就拿厂里许多重大疑难大事来说……他可以规范在很短时间圈内当机立断迅速解决完善。唯独他眼前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朋友家事犯愁,仿佛面对的是难以跨过高山险阻般的一筹莫展。因之,赵光仿佛艰难挪动步子到柜上抚摸稍微有些凉的话机,手在上面不停地哆哆嗦嗦颤抖,打电话给童果麦,说什么呢?他想。歪歪下身子,伸手从几上拿起遥控器,把刚关闭的空调又一次启动,单瘦身体穿件上海出品夹层羊毛衫,扎在裤子衬衣扯出来了,灯光下闪烁让人羡慕枣红羊毛衫搭配白衬衫汇集的潇洒颜色。他的手像镇静些了,重新坐回高背椅子上,深思着:世界上语言千百种,似独角兽的犀利恐怕对这件事很难剌破,他闷哼张不开口了,使用刚握的空心拳头敲了一次膝盖骨,筋络感应的如鲠在喉忧愁痛苦遍布脸面。
赵光抖动稍微麻木的脚尖踮在地板上,灯的光芒,在他一站起挥挥手臂的空隙晃晃悠悠析出无数波纹,背后他笔挺长条脊梁勾勒出他与生俱来单瘦清清楚楚,尽管羊毛衫遮住他的肌肤,一个耸动双肩无意动作,潜意识能释放他胸中一时半会难以想象女儿献来的怨气?
遇到解不开心结事一旦缠身,赵光还会有一种自我宽免唯一一条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即,可以娇惯女儿,但,她的幸福之路由她去寻觅。
赵光这条深藏不露豁达开明理由,似乎解决他的心结?此时,当然他显得好可爱的了,犹如雅稚小孩赌完气,去抓他手里玩物了,于是他轻松走到柜子边,并且轻松一提就拿起电话,胸口伏在柜子边缘,含糊不清、颠三倒四,向厂里的尤匡说:
“……把三楼办公室……里间卧室好收拾好,床上用品加床被褥防那特别寒,……赶不出鬼来的枯野地,呜呜呜……转风,妈个疤子,以为没看小说不会讲……海浪前呼后拥撕裂那……空中到地面上,比疯子还疯狂的刮刀凶恶……”他歪着头,向尤匡作了交待。
那边尤匡小心翼翼地试问赵老板大概什么时间到厂、宵夜、热水器……
赵光粗暴回复尤匡一句:“准备,就你懂!真他娘希匹的活见魂(学脏话快速),不知道?啰嗦个疤子,接招……”挂断电话,成了绝招,戚戚一笑而过。
赵光呵斥尤匡正起劲,赵婷婷已经打开了小院门,一顿“咔嗒、咔嗒……”皮鞋底磨擦水泥地板上的响声传进屋来,一股风也随之带了进来,——“呼咔”一声就关了门,像个赳赳解甲归来的士官,头上帽子、身上外套、皮手套和背挎包一“咕咚”朝沙发上甩去;沙发上回复的简直等同响声:“哔咔——”堆积似小山报纸立刻垮塌一半。
“人呢?”赵光赶紧起身,迫不及待问婷婷。一面呛声呛气说着,一面趋步向前打开客厅大型吊灯,刹那间,整个客厅如同白天富有生机。
“人呢——”婷婷在换鞋子,水灵眼睛望了望正在运行的空调机,说:“独坐不冷?感冒药在书桌抽屉里。”
“刚开启……感冒药?她娘儿俩呢?”赵光尽快想知道林巧和承钢住宿问题,不领女儿关心他感冒不感冒的情,于是急促的这么问重点,走到沙发边,弯腰捡地板上的报纸。
“真关心还是假关心?走啦,巴不得吧,……戏里,阿庆嫂唱:‘远走高飞难找寻……’”婷婷果然唱了一句跑腔跑调戏词,换双软棉拖鞋拖地嘛,她拖到靠沙发边一把长靠椅上坐了,双手搓抚着,俏皮点穴话赵光。
“疯丫头,爸就那样不通情达理?”赵光果然忍不住性子中了女儿的计策,脸上挤出些笑容说。身子骨往后一仰,似乎舒服的感觉,他再次往后一仰。
“不说啦,不怎么回事,你不懂……她哥、他舅把她们接去省城了……开车来的!走一会儿了,听明白她哥、他舅……”
婷婷将林巧和童承钢及童果麦的事情讲完了大概意思,灵泛眼睛朝向厨房,像宵夜什么的动机。
“我还没到痴呆症时候,林巧的哥哥,承钢的舅舅,哦,还是你干妈家的人……童主任没去你单位找?”
赵光毫不含糊,没话找话抓住机会反将军婷婷,就想和女儿说说话,显得家庭和谐亲情,无意识的朝身上的羊毛衫拍刮,整理某个部位细微褶皱。
“找啦,迟了……鳄鱼的眼泪,……迟了,那么好欺负干妈!让我喝口水行吧,讨好公私两头两面人……”
婷婷说话向来胆子大,劈头盖脸指东说西,她那个顽皮性子,实际上专对父亲的。她晓得父亲非常害怕孤独,所因此故意拿她的狠话重话和父亲谈,让他也多些唠叨。如果父亲变了铁青脸色,那她乖巧的睡觉去了,让他咋想就咋想。故意学父亲扯衣的动作,逗他笑……
俩父女还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吗?答案已经韭菜伴豆腐清楚揭晓,林巧娘儿俩没来赵家借居已是万万幸的事,赵光仿佛内疚卸下重负的样子,他尴尬蹙眉的朝婷婷看了看,嘴里干涩嘶哑一连几声“嘿嘿……”他已经不用婷婷继续往下细说童家的复杂事,知道自己难去面对童果麦并庆幸终于是天意让他躲过了如此重大棘手事!忽然替童果麦表态,永远记住家庭决不能因个人原因而毁灭终身有靠的家庭!赵光果真这么思考?换是他呢?
今晚能睡踏实觉了,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婷婷回家了。林巧和承钢有着落了。
但愿童果麦今晚也睡得安稳,明天和后天再外后天呢?赵光低下头想:明天有必要登门拜访?谈他的家事,谈赵光关心的事?“娘西匹。”他说:“她哥他舅怎知道的?”
婷婷说:“承钢拿我抽屉电话打长途,不懂?”
“懂懂懂,几十公里,小车快……”
尤匡打来电话,依然小心谨慎请示赵光什么时候到厂,都预备完善,宵夜东西好几样,厨房师傅在宿舍等……
赵光对话筒轻爽嘿嘿一笑,你们费心了,……临时有事不回厂!登记……几个人做的,补贴十块钱每人。
“吃点宵夜不?婷婷——”
“嗯——”
“牛奶面包?煮荷包蛋……”
“嗯。收买人心——”
赵光笑而不答,向厨房走去,步子迈得扎实有力。
 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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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3-05-22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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