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嘴笨,所以自己说话不多,更善于倾听别人说什么。像以前喜欢听老国军讲旧时的事,听老妈讲常德会战外线保卫战,现在则喜欢听网友说些什么。每逢周末我更喜欢找队里的神人聊天,因为在队里只有和他才有共同语言。
神人很瘦,胡子拉渣的,穿双破胶鞋,很不修边幅。但他种稻很厉害,别人的中晚稻一亩才7~8百斤,他则可以一亩1000斤,因为他读书看报会学习。他搞养殖业也赚了钱,两年前猪价飞起来的时候,家里提前喂了三头大母猪,每头母猪生13~14头猪仔,一头猪仔当时卖1300甚至更多。论头脑,别人家谁都赶不上他。所以去年给他儿子在陬市买房,竟然是全款,搞编织袋装的那种,害得销售经理喊了两三个置业顾问一起数了大半天的钱。
上个周末没事在队里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他家。一声招呼之后,没有任何违和感地就坐在了他家凌乱的厨房里的脏木板凳上,此时他正和他老婆剁着猪草。地上满是猪草,锅里煮的也是猪草,满屋飘的也是猪草味。
“您这又要赚一大笔啊!”我调侃他。我知道现在的猪价不比以往,掉得厉害。
“赚个么得?会亏死!”
“会亏死你还剁猪草剁得那么快?”
“哪么搞呢?猪娘喂起了,卖又卖不掉,杀肉又不好吃,只有这样先喂起。”
聊天从这里开始,慢慢就谈起了农补的事。
“像我屋里养的猪娘,以前讲的每头补1000块,补是补了呢,但是像我们农村里好多农产品是有补贴的,种稻有补贴,种花生、棉花......也有补贴,搞水利建设,上面也有资金,但我们的水利设施建设搞得一个么得样(意思是很差)?每年政府拨了若干多的钱给农村,但是这么多年我们毛都没看到一根。钱到哪里踢了? ”
“上面搞粮补,我看这根本就不行。有虚报水田数的,还不是他们落了,搞不到农民头上。再一个,你如果把粮食放开市场价,我看那个山顶上都能种出稻来(意思是农民种稻的积极性会大大增加)!哪里会缺粮食?你说放开粮价会让很多人吃不起饭?那些有钱的,超市的几十块钱一斤的米一袋袋地往屋里提,该吃贵的还是会吃贵的。”
“粮价高了,农民积极性增加了,粮食产量就高了,价格也就下去了,而且高粮价还可以阻止浪费。”我补了一句。
“所以我就说嘛,不要补,要放开。而今什么东西都是市场价,偏生粮食要卡在那里,想它不通。而今粮价低,农资又一直在涨,我看哪个还会种粮?只搞个个人吃的,猪吃的,鸡吃的,我就不卖!”
这时候地上已经是一地的烟蒂,天色已晚,我拍拍屁股:“不打扰了,回家吃饭踢哒。”